水竹显然就是没有认出华松茗,却对他秉持着高度信任,水竹有点期待的眼神让华松茗不知所措。
——怎么回答他?
“我爸爸妈妈回来了吗?”水竹忽然有些委屈,“他们又要丢下我了吗?”
“他们……”华松茗不忍心说真话,他犹豫几秒,道,“你先别急,他们待会儿就回来了。”
水竹暗淡的眼神里亮了亮,他轻声问:“真的吗?”
“真的。你再等等,睡一觉。睡醒了他们就回来了,现在很晚了。”
“真的吗?”
“真的。”
“……真的?”
“真的。”
华松茗很耐心,而水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乖巧听话,换好衣服躺在床上,裹上被子。
“我刚刚想找东西,结果摔倒了。”水竹扒着被子,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弱弱地说。
“嗯,是什么东西呢?”
“是……是我之前找不到的东西。”
“那个,那个胸针啊。”水竹难过地说,“然姐姐以前给我的。”
华松茗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是他暑假捡到的那枚吗?
华松茗最后只好安慰他:
“会找到的。”
华松茗哄着水竹睡觉,看着他恬静的脸庞,将他纤细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他检查了一下窗户的情况,关上房间的灯,只留下书桌的一盏。
幸运的是接下来一整夜水竹都睡得很沉,没有再出现异常现象。华松茗帮水竹整理好散落一地的纸,将它们整整齐齐码在书桌上。华松茗没有看内容,他捡起水笔,盖好笔盖,然后从书架里拿了一本书,慢慢读。
有时候水竹翻身,华松茗会抬头看看对方的情况。他本来以为水竹会踢被子,小时候他俩睡一块儿,华松茗总是会在半夜忽然感到身上一凉,掀起眼皮才发现水竹把被子踢掉了。华松茗总是默默从床上爬起来,捡回被子接着睡觉。刚开始有点不适应,后来便渐渐习惯了。但这个晚上却意外地没有看到水竹踢被子。
可能是太累了吧。
华松茗心想。
他就这么坐在水竹的书桌前,翻着书,直至东方微明。
接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华松茗踩着华苏延夫妇快起床的时间点偷偷溜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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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赤砚坐在教室里猛赶作业,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就震惊了。因为华松茗同志的黑眼圈浓得能吓死人。
“卧槽,茗哥,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华松茗不致可否。
从水竹早上的表现看来,他应该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根本没发现他来过他家。或者,不想提,但是概率很小,况且以水竹的能力没那演技。
只是水竹家的密码……
水竹家是指纹锁,密码是备用的,他的父母很少回家,要回家也肯定会用指纹,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放着方便不用而特意去拨冗长的密码。
一般来讲水竹家原本的密码应是水清夫妇设置的,但他们没有心思做这些,所以密码盘很有可能是后来被改了。
被水竹改了。
华松茗思索的同事不忘拿出作业来交给课代表。薛昕苒坐在旁边,看到自家表弟的黑眼圈,一脸懵逼。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华松茗肩膀上戳了戳。
华松茗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继续想事情,昨天的创口贴还在眼皮上,从薛昕苒的角度看来,他落寞又可怜。
……受什么刺激了啊?
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薛昕苒思索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咦~怎么可能,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没有的事!
华松茗当然不知道他表姐到底在脑补什么东西,他正在专注于昨晚的事情。
华松茗把两个密码盘排列在草稿纸上,先一一圈出原密码盘上的密码数字,然后再一一对应到修改过的密码盘上。华松茗看着这串数字,手中旋转的水笔打了个弧,“啪”的一声,掉落在桌面上。
——怎么可能?
直至上课铃声响起,华松茗才收起思绪。水竹也收起笔记本,也开始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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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中午饭吃完,水竹都会去操场看大家打篮球,他今天站在操场的时候,发现华松茗不在。
他不禁迷惑,拉着薛昕苒问:“然哥呢?”
薛昕苒露出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然哥是谁?”
水竹:“……”
还是去问别人吧。
“诶诶诶别走!”薛昕苒收起笑容,拉住水竹,“开个玩笑。小然好像在楼上补觉,他那个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还怎么打篮球啊。”
“这样啊——”水竹斟酌着上楼还是继续待着,最后在球场旁找了个地方坐下。
薛昕苒看了眼水竹,又看了眼球场上大汗淋漓的同学,道:“行,那我先上楼了。”
水竹应了声。
还是那个球场,那几个同学,明明以前每天都是这样的,水竹心里却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说不出的失落。
水竹没来得及思索原因,就被一个细瘦的男生吸引。这个男生他以前从来没见过,个子很矮,永城一中校服在他身上感觉大了一圈,有种弱不禁风、营养不良的感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有异曲同工之妙——看上去都不是很健康。
只是对方应该不是什么药罐子。
按理来说水竹就算不认识全校师生,但看过一眼他也该记得。这个人让他毫无印象。
——难道是转学生?
水竹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对方发现了。那个男孩愣了愣,随即对水竹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灿烂笑容。水竹有点尴尬,但他还是对男孩回赠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