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长?”
被突然唤住,又是是被安泽林,琉璃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她慌忙将手中的物件收入乾坤袋。
可在收木簪时,仍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将它握在手心里,趁安泽林不注意时,插在了鬓上。
这可是保命的物件,她才不跟衔珏计较。
“打搅了。”
安泽林的嗓音沾着歉意,很快道明来意,“只怕方才师叔现身,招来了些妖。”
他靠近的瞬间,琉璃耳边风声突止,鬓发、衣袂皆熨帖地垂下来。
他习惯性地为她施上灵力罩。
灵力罩散出的温暖令琉璃纷乱的内心瞬间安定,她望着眼前丰神俊逸却略带羞涩男子,心底有暖意淡淡化开。
“没有打搅,来得正好。”
琉璃抬眸,连带望向他的眼神都真挚了几分。
“一起走,我护着你。”
安泽林略略朝琉璃伸手,又觉不妥,从掌间运出一道灵力伸向她。
琉璃不由失笑,即便已到表露心意的地步,他仍是时刻恪守着君子风度。
就,莫名令人感到安稳。
她伸手牵住灵力的末端,两人一齐御剑启程。安泽林在前,琉璃在后。
与其是两人同行,不如说是安泽林托着她行。
琉璃只需牵着他灵力绳,其余一起全都交给他。
灵力罩外的风雪与流云飞速倒退,令琉璃一时间看得痴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心无牵挂地赏景了。
记得上一回,还是孟青玉在她身边的时候。
她依稀记得他们一同游街的场景,人潮汹涌、游人如织,两人不自觉挨得近,她的手背擦过他的衣袂,一个不小心便牵起了他的手。
他的手总是很暖,只要握着,便不舍得放开了。
可再不舍得,注定分离的人,也绝不会在一起。
孟青玉是,衔珏亦是。
她活了五百年,早就悟出一个道理——在这世间,能平白无故对她好的人不多,能这么持续对她好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既是遇上了,定要好好把握。
与其在不安中磋磨时光,不如珍惜眼前人。
琉璃抬头,望了眼身前安泽林被水汽微微沾湿的高大背影,暗自做了个决定。
“安师兄。”
琉璃轻唤,嗓音腻着甜。
“姑娘,何事?”
安泽林耳朵一紧,不觉放缓速度。
“你就不好奇,方才我与衔珏师叔说了什么吗?”
琉璃眼波流转,春水潋滟的眸色里透着坏。
“不好奇。”
安泽林嗓音恬淡无波,就像本该如此道,“我信你。”
“呼”地一声。
霎时,琉璃感觉耳旁风声四起,过去的记忆向她吹来好多个夜晚。
西山上,衔珏利用她的信任将她与花色骗到玄策的面前。
那晚真黑啊,天黑、魔兵的血也黑,谷雨的鲜血染红了她之后的许多个梦境。
沈府里,被拆穿花色之死后,衔珏的长剑没入她的胸口。真疼,原来不被刺入心脏,也会心疼。
纵她从未加害于他,甚至事事相助,他也从头至尾未曾信任于她。
一次也没有。
而现在,有个她从未在意的人对她说——他信她。
突然,她想起花婆婆的一句话——有的人出现,就是人生里的一场风雨,而有的人可与你共度这风雨。
琉璃的心底不觉燃起一道心火。
两人很快抵达沈府门口,沈府强有力的结界能将大半妖魔阻于界外,两人皆松一口气。
“琉璃姑娘,近日你还是不要随意外出了。”
安泽林朗声嘱咐道,顺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霜雪。
“嗯。”
琉璃颔首,下意识地也往自己身上瞧。
她被护得很好,衣物整齐熨帖,不由对安泽林抱之一笑。
两人目光对视,皆有些羞涩地垂下。
“安道长!”
突然,一道粗粝地男声从身后打破两人略有些暧昧的氛围。
两人回首,只见一位着苍黄色茂竹暗纹直缀、腰坠宝玉的中年男子朝他们奔来,身后跟着两名黑衣家丁,再往后停驻着一架两骑马车。
看几人的衣着派头,当是大户人家。
“刘管家,何事如此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