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以前，齐星喝醉酒最爱变着法地折腾周凯越，使唤他干这干那，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如今齐星想折腾也折腾不了，只能换一种方式耍酒疯。

餐桌上的小龙虾还剩大半，几个空酒瓶歪七斜八地倒在桌面，齐星喝酒不上脸，反而越喝脸越白，只上下两片淡唇呈现不一样的艳色，吸引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过去。

周凯越刻意约束着自己的视线，收回眼神眺望向不远处的南城河，他怕水，刚住进来时隐隐听到流水声还会心底发毛，但在这住久了便习惯了。

晚上的河水似乎也和人一般要休眠，水波流动的速度变缓，低低的水声催人入眠。

周凯越一口喝完杯里剩下的液体，他只象征性地倒了一小杯，那堆空瓶子全是齐星喝的，周凯越出声道：“晚了，去睡吧。”

可齐星还没喝够也没说够，这一晚他一直在说胡话，一会儿说起曾经的事，一会儿说和周凯越认识后的事，除了张口喝酒，其余时候一刻不停。

周凯越中途两次提醒他“该睡了”都被他假装没听见混了过去。周凯越也摸不清齐星的酒量到底如何，但很清楚这几瓶啤酒对齐星来说不算什么。

他只是喜欢借酒劲跟他闹，他以前心甘情愿地由着他，现下却无心也无力，沉默一阵后，周凯越留给齐星一句“我困了”便转动轮椅自己回屋。

院子里只盛齐星一个，四周空旷且寂静无声，显得他格外的形单影只，落寞的有如一只没人要的野狗野猫。齐星又灌了口酒，“呵呵”笑了两声，低语呢喃：“周凯越，原来你的心可以这么硬。”

受伤后周凯越都保持着早睡的习惯，他洗漱好上了床，闭上眼等待睡意，然而淡淡的酒意不但没让他更快入睡，反而驱散了睡意。一旦失眠夜晚将变得很难熬，转瞬即逝的一分一秒，在无眠时会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一会以后，周凯越听见外边有响动，他俩像最初那样，周凯越睡里面房间，齐星放着楼里那么多空房不睡，执意要睡外间的沙发床，周凯越只是住客，赶不走主人，只得由他。

周凯越眉间蹙起些许孤弧度，眼皮也闭得更紧，他强迫自己杜绝外界干扰快点入眠，但齐星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心上，带起他心脏加速跳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

齐星进来了。

这段时间齐星都克制着自己与周凯越保持距离，他想让周凯越尽可能自在一些，他要给周凯越足够的时间重新接受他。但他没自己想象的能忍，每天和周凯越共处一室，他时时刻刻都想跟周凯越亲近，想和他回到从前亲密无间的日子。

这点酒不至于让他醉，但足够他借酒耍赖了。

周凯越早在听到动静时就转过身背对着门口，他拉高毯子蒙住耳朵阻隔声源，身后的床铺却忽然下陷。

周凯越浑身骤然绷紧，想装睡都装不了了。齐星从背后抱住他，沙沙哑哑的嗓音钻进他耳膜，挑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你还没睡对不对？”齐星轻笑，鼻息掠过周凯越颈后，有点痒。

“刚好，我也睡不着。”齐星的手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下周凯越的皮肤，周凯越控制住僵硬的身体，同时提高警惕暗自蓄力，有如一头伺机抵抗的猎豹。

齐星感受到了，识趣地收敛了动作，但周凯越一贯是管不住他的嘴的。齐星故意放轻声音，轻得在人心尖上挠痒：“你想了是不是？”

“我也想。”

齐星将他具体怎么想的，想的又是什么说通通说出来帮周凯越回忆，周凯越真心佩服齐星在这方面的坦诚，说白了就是不害臊。

“住嘴！别说了！”周凯越脸憋得通红却拿齐星没一点办法。

齐星就喜欢他这样。他终于又找回点以前逗周凯越的乐子。喝酒上不上头也和人有关，齐星忽地就有些真醉了的不管不顾了。

房间里光线太暗，他循着声去找周凯越的嘴唇，可还没碰上，周凯越就先凭着靠近的酒气一手掀开了齐星。他的力气仍然很大，齐星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周凯越真怒了，大声向齐星说出一个事实：“宋齐星！我们分手了！”还要让齐星认清楚，“我不爱你了！我们不可能了！”

短短几句话，每句都扎进齐星心窝子流出血来，齐星本能地摸了摸自己心脏，还好，跳得依旧有力，健康的被扎多少次也还是会为了周凯越心跳加快。

真丢脸。

装醉也骗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