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然一直没有出别墅的权力，但他知道这后面有一个由智能园丁打理的小花园，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那些在绿色草地上错落有致的姹紫嫣红，还有不远处的玻璃花房。

阮冉推着他走到别墅后院的门口，身份识别刷过她的脸，门“唰”地一声打开。

“这幢别墅是属于我名下的财产，”阮冉说道，“我名下还有很多这样的财产，但它们仅仅是挂在我的名下，实际的支配和使用者是明远。”

秦正然沉默地听着，肌肉松弛剂让他牵动声带都要费一番力气。

“当然，您不要误会，”阮冉推他到花房中停下，“我虽然拥有这些产权，但是并不是拥有这样进出的权限，他很在乎您的安全，这幢房子的权限是他昨晚才给我开的，为的是让我来陪您。”

秦正然不懂谢明远让他的妻子来陪自己做什么，或许是谢明远察觉到了他在有意识地抵抗他对他的精神依赖控制，所以才想用别人对他的接触来缓和他对于这种行为的过强警戒。

阮冉坐在了他的对面，他们之间隔着一张玻璃小茶几，上面放着精美的琉璃盏和雕工上品的小茶壶。

阮冉动作娴熟优雅地沏茶，秦正然不懂这种高雅之事，但从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他们这些平民不一样。

阮冉将清亮的茶汤放到他的面前，又起身按了一下花房中的按钮，一股带着甜意的气息蔓延开来，秦正然感觉到肌肉松弛剂的效用似乎在慢慢中和，他的上半身似乎可以自主控制了。

接着，阮冉又按了一下那个按钮，香甜的气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新风系统换进来的新鲜空气。

“品茶还是应该自由一些的好，但是，”阮冉坐回原先的位置，抱歉地笑了下，“明远他不让我给您过多的自由。”

秦正然看着她：“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阮冉有些惊讶，她不解地笑了下，但还是回道：“我是来陪您透透气的。”

秦正然眉头皱起：“我不需要。”

阮冉看着他，笑着道：“抱歉，或许我还没有说明白我的身份，我是谢明远的妻子，同时，也是心理治疗师，他察觉到您在这里的状况可能有些……不好的倾向，所以让我来帮您缓解一下。”

秦正然眯起眼：“不好的倾向？”

“对周围反应迟钝、封闭内心，拒绝交流，这些都是不好的精神状态倾向。”

秦正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谢明远放我走这些就会不治而愈。”

“那抱歉，”阮冉再次温温柔柔地道歉，“这超出了我能行使的职权范围，”她有些无奈，“明远给我的要求是，让我今天白天至少六小时都陪您在这里，尽量帮助您缓解不良的精神状态。”

秦正然做不到对无关的人发火，他闭了闭眼：“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本想说自己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牵扯进军部军需供货商渎职舞弊相关案件的嫌疑人，最好不要和他有过多的牵扯，却不想阮冉点了点头。

“知道，”她轻轻柔柔地说，“您是这次开普勒星系大捷的功臣、也是不小心因为属下而牵扯进了军需供货商相关案子的人。”

“那……”

“同时，”阮冉笑着说道，“您也是谢明远的朋友，当年黑天鹅星系一战和他并称联盟双子星的、他喜欢了很多年的、藏在心里的那个人。”

秦正然一怔，倏然看向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阮冉并没有被他的反应吓到，情绪稳定地回答道：“您是他喜欢了很多年，并且现在还喜欢的人。”

秦正然觉得这个女人才是应该被精神治疗的人，他带着些诧异地问道：“你是他的妻子？”

阮冉点头。

“那你还盼着你老公喜欢别人？”秦正然觉得可笑，“如果你是因为这种猜疑才过来找我，那我认为你真的多滤了，谢明远他从未喜欢过我，对我最多就是……”

秦正然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和谢明远的妻子说话，脑中却闪过了另一张和谢明远很像的脸。

他把这莫名其妙的联想从脑海中删除，接着说道：“我和他就是有一点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里面罢了，最多就是当年并肩作战的友情。”

他不再是当年的傻白甜，开普勒的五年，他跳出局外，看清了很多东西，有些东西一旦醒过味儿来，那么那些曾经就变得似乎每一步都值得让人琢磨。

不用任何人提醒，秦正然就能看清楚自己在谢明远的政途上担当什么样的角色。

有段时间秦正然一直在想，五岁那年，在公园里遇到谢明远，到底是不是一个巧合？

那时候正好是谢明远转基地的前夕，而他是基地里唯一没有在两个S+金蜜蜂之间站队的，所以是融入基地、并且有希望建立自己势力的最好的突破口不是吗？

后来秦正然又在唾弃自己，怎么能因为如今谢明远所做的事去怀疑当年那一瞬间的温情呢？

那时候谢明远也才五岁，就算他现在长袖善舞，但那时候不过是同为五岁孩子的他，会有这么多心思吗？

“不，”阮冉微笑道，“我能确定他喜欢的是您，他甚至为了保护您，选了我作为他的妻子。”

秦正然更听不明白了：“选？”

“想必您也能猜出来，世家是可以干扰智脑的选择结果的，”阮冉娓娓道来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件和她不相关的故事，“您应该清楚，我是宋家的金蜜蜂，但宋家的金蜜蜂不止我一个。当年他被邀请到宋家的族屋里，摆在他面前的有十二位宋家女性金蜜蜂的资料，包括了智脑计算的基因配合度以及未来子女的发展倾向和精神力预估值，这些我都不是最优的，但他仍然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