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然的身份除了周信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他对顾良和颜悦色了不少，毕竟秦正然和顾良拥有着同源的基因，这种情况下会产生亲近和信任感是很正常的。

用他的话说，按照辈分秦正然算顾良他曾曾祖叔父，他作为秦正然的配偶自然不能对小辈太疾言厉色。

被秦正然怼了一胳膊肘。

如今的顾良和曹蔚然合作，占据了包括原联盟首都星在内的一部分星域，在其他星域各种军阀、小帝国这种个人独裁体制横行的情况下，顾良这个正儿八经的帝国君主后裔却和曹蔚然一起，连带着部分联盟的人、帝国的人和开普勒星系愿意留下的人，组合成了一种新的民主体制，在小范围内施行目前看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现在的顾良仍然面瘫，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表情，他对待秦正然也是普通而客气，丝毫看不出当年那在审讯室说出“喜欢”、在那矿星地下城上剖白心迹的痕迹。

秦正然觉得，他应该是放下了。

“你就那么没耐心。”秦正然嫌弃道。

老许也摇了摇头。

周信立刻哼唧起来：“唉我可是刚做过稳定性治疗的，神经……”

“神经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旁边的黎慧教授出声道，她看向周信，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恭喜你，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稳定的、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能载入史册的双S精神力者。”

这让本来还有些关切心软的秦正然瞪了他一眼，周信也不好再装柔弱，只能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跟面瘫八字不合。”

然后被老许踹了一脚：“说谁呢你。”

“行了行了，”周信赶紧站到秦正然身后，搂上他的脖子，“哎呀小鸽子我们快走吧，你看咱们被嫌弃的。”

秦正然忍不住的吐槽：“被嫌弃的只有你。”

周信在他脸侧香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咱俩夫夫一体，我被嫌弃就是你被嫌弃！”

秦正然翻了个白眼。

顾良则说道：“现在外面势力混杂，你们要小心。”

“放心阿良，”秦正然给了他一个笑，“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有什么事，也及时通过量子信道联系我们。”

“咱们这的幽灵都被驱散得差不多了，再说了，”曹蔚然指了指自己，“这里还有咱们这么多精神力者，放心吧！”

“行啦，”周信捏了捏秦正然的肩膀，“再道别下去就该吃晚饭了。”

“那么，”曹蔚然对伸手拍了拍秦正然的肩膀，“为了人类的未来。”

秦正然用力点头：“为了人类的未来！”

星舰缓缓升空，加速度脱离星球引力向外飞去，穿过重新架构起来的幽灵防护网，想着太空飞去。

自从联盟大乱，人类陷入内斗，防范幽灵的防护网再也没有人去主动维护，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争权夺势的混战之中，幽灵趁虚而入卷土重来，让人类不得不再各自团结起来，这才稳定形成了新的几个势力。

可除了秦正然他们所在的星域原本联盟遗留的幽灵防护架构就比较完善，其他的新星域架构防护网十分艰难。

但已经形成的权力圈不欢迎外人的进入，他们认为这是首都星残留的联盟金蜜蜂们的阴谋，就算让幽灵吃了都不想便宜了那些“上层人”。

于是秦正然和周信便决定做一对星际游侠，独立于各种势力之外，帮助解决幽灵的问题。

他们只带上了黑刃和白鸽，驾驶着老许帮他们改造的星舰出发。

但是，在做“游侠”之前，秦正然要提出先去另一个地方。

星舰缓缓降落，周信臭着脸从星舰上下来，却发火不得。

秦正然拽着他往目的地走，周信被拽一步走一步，像极了一条不愿意回家耍赖的大型犬。

“不是……你就让他在那安安静静的待着嘛，非得来，这打扰亡魂多不好……”

秦正然伸手从拽周信手腕到和他五指相扣：“你不是说想要我再对你说一遍什么吗？”

这话让周信愣了愣：“什么？”

秦正然笑而不语，周信努力回想，然后睁大眼睛：“不是，你是说……”

“到了。”秦正然站住了脚步。

他看着那在树下的碑，碑上一个长得极漂亮的男人抬着下巴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上的房屋的烟囱中冒出袅袅炊烟，那些留在开普勒星系的人正在做饭。

这是开普勒星系原先的主星，孔净颜当年为了保护开普勒星系的人死在了这里。

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开普勒星系的人为他立了碑——这不是一块墓碑，而是一块守望的碑。

它的上面留着开普勒星系的人对孔净颜的感谢，他们为它起名为“凤凰碑”。

凤凰涅槃，像极了晨辉之光自爆时的光芒，也寓意着希望孔净颜可以自由地重生。

秦正然伸出手，擦了擦碑上的照片。

孔净颜不喜欢首都星，他喜欢开普勒星系，留在这里是他生前愿望。

秦正然还记得当年孔净颜在树下对他说的话。

他说自己是个失败的实验品。

他说他羡慕开普勒星系，向往真正的亲情。

他还说——

“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或者……喜欢不喜欢的人。”

“我确定自己喜欢的人了，”秦正然站起身，他拉住周信的手，“那时候我还没弄明白我的心意，但是，我现在已经确定了。”

周信不由地攥紧了手，将秦正然的手指牢牢地包裹住，他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我也会和他一起，继续践行曾经宣誓的誓言，”秦正然笑了下，“虽然联盟不在了，但是，我们仍然会为了人类的未来奋斗。我和周信，和我喜欢的人，一起。”

周信哑着声音：“小鸽子……”

“好了，我们走吧。”

秦正然拉着他，就像来时那样，穿过草地，往星舰的方向走去。

星舰升空，风吹过绿色的草地，像挥舞道别的手一般，而那些开普勒星系的小孩子们已经吃完了饭，开始在外面疯跑，慢慢地，在视野中化作一个又一个小芝麻点。

周信还沉浸在被正式告白的喜悦中。

首都星动乱之后，他们根本没什么独处的时间，事情一波接一波的来，等局势稳定下来后，他们的关系也稳定下来。

就连周信自己都忘了，当时自己随口说的，希望秦正然再对他告白一次，不然他怕是在做梦。

他想听秦正然再说一遍“他喜欢他”这件事。

说一百遍他都听不腻。

星舰切换到自动航行模式，周信殷切地拉着秦正然的手，非要跟他在星舰窗户边看星星。

秦正然受不了这么肉麻的举动，但看着周信傻笑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