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出现的BGM：Carry You-Ruelle/Fleur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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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铃兰没有抱我多久就被桔梗像抓小猫一样拎住后领往旁边拉走了。

“去外面玩，铃兰。”

“医院有什么好玩的吗？”不去看也知道，铃兰现在一定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了。

“别任性。”

如果说，不知道铃兰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也只会觉得她是被父母惯坏的孩子，尽管脾气很差，但是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知道之后难免会有种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交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手里的错觉。

残忍的天真。

我的怀抱难免变得有些僵硬。

铃兰最后还是放开了我，尽管有很大的不情愿。

“什么嘛，桔梗，真小气。”小女孩嘟囔着，冲自己的法外监护人做了个看上去可爱的鬼脸，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出了我的病房。

我看着她那股样子，不由腹诽，明明几年前还嫌弃我嫌弃的要命，现在却那么粘我，给我一种我很受欢迎的错觉。

我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却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和桔梗对上了。

我们都罕见地不说话了，一时间病房内充斥着尴尬的空气。

有什么比现在更要命的情况吗？

我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般乱，草草的将视线移开。

他自然而然地拉过一张椅子，在我的病床旁坐了下来，而我却心虚地不敢看向他。

黄昏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原本就不算明亮的病房蒙上了一层暗纱，我绞着自己的手指。

“对不起。”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开口。

“为什么要道歉？”他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

“不知道。”我有点迷茫，“或许是因为瞒了你这么久。”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我抬头看向他，与我想像中的不同，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生气。

“我以为我们是家人。”

家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他口中听见这个描述我们直接关系的词语，它比爱人更亲密，也约束的更多。

“家人对于我来说太沉重了，桔梗。”我根本就不可能……

病房重新回到了静默的怀抱，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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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

他重新开口，选了一个简单的在不过的问题来放松气氛。

“放学后的那个下午？”我歪着头回答他，有点不确实，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在那个我和他遇见的下午，他正好被关在了家门外，而我因为刚开学的活动搞得焦头烂额很晚回家，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是他还在街区附近的沙地公园旁一个人坐着发呆。

照理说，我应该快点回家，但是看着那个略显落寞的背影，我还是不由停下了脚步。

长时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我被抓包了。

他绿松石一样的眼睛让我移不开眼睛，就像是命运一般，我的直觉突然告诉我——我可能和这个人相处的会不错。

自然而然的，我坐到了他的旁边的秋千上，我们交换了姓名，然后我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是我邻居，而且还和我一样就读于同一所学校，不过他在高级部罢了。

他被关在了门外，我就直接邀请他来我家吃了顿晚饭，我的父母很热情地招待了他，然后在莫名其妙的讨论下，他成了我适应新学校新生活的介绍人，我俗称为“保姆”，当然，那时候他很奇怪地就一口答应了这个看上去烦的不能再烦的请求。

之后的剧情也是非常的老套了，少男少女成了好朋友，或许是那时候积攒的好感，当我回美国上大学，他那时候早已毕业，在那之后的某一天，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那天晚上纽约时间半夜十二点，米兰应该是六点，两地都处于夜半球，我被病痛折磨得本来就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电话把本来就浅睡眠的我吵醒了，原本就有起床气的我脾气算不上是多好，电话里的语气能多差有多差，他也是像样地等我抱怨完了才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那天他是不是一觉醒来睡得不清醒还是什么，不过，我也算不上清醒，他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的意识就像夜灯一样忽闪忽闪的，能接收到的重要信息缺失了一大块。

我只听见了最后的，“莫尔迦娜，可以吗？”

“好啊。”我没有思考，直接答应了他，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的直觉让我答应下来。

第二天，等我睡醒之后我被告知——我忽然有了一个男朋友。

这个问题和结果过于无厘头，导致我的舍友斯嘉丽听见的时候一脸问号。

“你要不要……和你那个男朋友说一下，你真的……嗯……吗？”斯嘉丽皱了皱眉头，尽管她没有说什么，但是我依旧明白她的意思。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机，最后又回想了一遍我和他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像是放松一样叹了口气。

“或许，他在那个时候打我电话，就是为了在这个结果。”

斯嘉丽扭曲了。“你们两个……”

“不过嘛，”我冲她眨了眨眼，嘴上带起了笑，“他在我清醒的时候再问一遍，我还是会答应他的。”

“毕竟，我们可是两情相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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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了回想。

他又走近了一步，现在我们之间已经不足一米了。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进入我的世界，然后对我说一个我并不知道的秘密。

“不是，那只是你认识我的第一次，我早在你认识我之前就认识你了。

尽管听上去很扯，但是，我想说这是真的，我对你一见钟情，莫娜。

在那个你刚搬来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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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桔梗最坏的一天，又或许说是最好的一天。

他的运气一向不好，但很显然，今天的幸运女神格外青睐他。

“人妖”、“没人要的家伙”、“神经病”、“绿藻头”，这些称呼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人类的恶意有的时候十分纯粹，也十分直接。

桔梗绞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毫不意外的挤出了一大滩水，旁边的同学装模作样地道着歉，但是很显然，这起意外的凶手就是他，或许他会在自己走后和死党一起嘲笑他。

“没事。”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种不被人重视，被人看轻的麻木生活，桔梗拍了拍自己的书包向家走去，如果那个地方能够称为家的话。

它应该没有资格称之为家，毕竟家是一个美好又温馨的名称，而自己的住处完全没有这一点。

不想回家。

还算年少的桔梗难免有点叛逆心，他一步一步挪着走到了家门口。

然后意外的看见了隔壁的搬家公司汽车，站在隔壁新房门口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一个气质温和的高大男人，这位就是新搬来的赛弗里德先生，他因为工作变迁而来到这里，和他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或许这才算是家。

桔梗礼貌地问好，然后说如果有什么帮助可以找他。

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了，但还是粘的难受，他现在极度想要回家换身衣服。

“你或许和我的女儿能成为好朋友，她是个天使，这不是我自夸，我的莫尔迦娜可能会想你请教一些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桔梗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出于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这当然不能算是一个家。

桔梗一进家门就闻见了一大股的酒味，很显然，这是从自己已经醉的不能再醉的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而自己的父亲不在这里。

认命吧，桔梗。你的父亲是个不着家的赌汉，而你的母亲是个眼瞎的为爱出走的酒鬼。

这就是你的家。

桔梗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块毛巾，将毛巾沾上水，为自己的母亲擦去了腥臭的呕吐物，为她整理好了一切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锁在一片空间里。

自己父母的结合本来就是一个烂俗的故事，或许自己本不应该出生。他是这样想的。

年轻的女人被爱情所蒙蔽，和一无所有的男人私奔了，一开始他们十分恩爱，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生活好像不如他们所预想的那般美好。

他们怀上了一个孩子，尽管生活还过得去，但是一些矛盾却初露端倪。随着自己的长大，这些矛盾愈演愈烈，很快，一个火星点燃了平静的生活，争端爆发了。

男人出去迷上了赌博，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在某一天消失在了母子二人的世界。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但是很显然，这不足以支撑两个人的生活。关键时候女人的父亲不计前嫌帮助了她，这能拯救她的生活，但是不能拯救她的灵魂，于是她开始沉迷酒精所带来的虚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