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自习课去找了周教练，正好赶上今天下午的训练时间，我就跟他们一起练了。”许原飞承认道。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江予钦讲述他下午的经历，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腿还软着，上楼梯时只有轻微的感觉，但下楼梯……有点困难。

他好像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力，迈出去的脚步无比沉重，不像是走下去的，倒像是从上一级台阶直接砸到了下一级台阶上。

人潮涌动的楼梯使得这个动作的危险性倍增，好在江予钦及时看出了许原飞的踉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许原飞想逞强也没有逞强的条件，只能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到江予钦身上，被江予钦搀扶着下了楼梯。

幸好他和平时一样在二楼等江予钦，没有一时冲动跑到五楼去，否则他们今天恐怕是吃不上晚饭了。

到楼下江予钦也没有松开许原飞的手臂，继续抓着他往前走。

他们两个个子都高，在空旷的环境中尤为显眼。许原飞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人向他们投来了打量的目光，他觉得尴尬，想把手抽回来，可江予钦紧紧箍着他的手臂，没有给他挣扎的余地。

江予钦看出许原飞收回手臂的意图，转过头盯着他问：“说说吧，下午感觉怎么样。”

“是有点累，大概是我第一次训练的缘故，”许原飞迅速找好了理由，“我们今天下午做的是力量训练，教练说，多做力量训练可以减少伤病。”

无需江予钦再次发问，许原飞就把下午周教练给他讲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转述了一遍。

江予钦拿出上数学课的劲头认真听讲，从头到尾眉头紧皱，还时不时添上一两个问题。许原飞一一耐心解答了，他在田径队队员面前寡言少语，此刻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件衣服是周教练送给我的，我之前的衣服被汗浸湿了，周教练还说要送我一双跑鞋，”许原飞说到这一节时声音略显低沉，“你觉得，我该收下吗？”

江予钦的关注点和许原飞完全不一样，他沉浸在另一种情绪里，甚至没能听清许原飞的问题：“衣服都湿了……一定很辛苦吧？”

两人同时停下夹菜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彼此，良久，许原飞先回答道：“也没有很辛苦，就是我第一天去，不太适应。”

在刚刚的讲述中，他甚至说到了他对田径队刘旭博、曹辰宇等人的印象，却从始至终没有提起过下午训练时的艰辛，以及他从动摇到重新坚定的心路历程。

他不想让江予钦担心他。

但以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江予钦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刻意隐瞒呢？

出乎许原飞意料的是，江予钦并没有追问他在训练中的感受，也没有再提起那些让他为难的话题。

江予钦回忆了刚刚许原飞说过的话，回应道：“衣服鞋子这些我们自己也能买，但教练送给你的……应该有着特别的意味。你要努力训练，别辜负他的期望。”

他垂下头，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默默把自己餐盘里的肉都夹到了许原飞盘子里。

等许原飞低头吃菜，就发现自己餐盘里的肉片已经堆成小山，而江予钦盘子里只剩下了绿油油的一片。

许原飞皱眉，但没等他搬出江予钦平时那套“碳水蛋白质脂肪要均衡”的理论，就听江予钦解释道：“我今天没胃口，你帮我把肉都吃了吧……刚好你做了力量训练，应该多补充蛋白质，省得浪费了。”

这个理由很正当，许原飞就没有再质疑。他也的确饿了，早在洗澡时他就感受到了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夸张点说，他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晚饭时间有限，两人不再交谈，各自埋头干饭。

将要离开食堂时，江予钦又拉着许原飞绕到了学生超市，在超市门口的水果摊上买了两根香蕉。

平时他们很少买水果，尤其是在学校里，水果的价格贵得离谱，一根香蕉就要三块钱。

许原飞以为江予钦是给他自己买的，毕竟晚饭江予钦看上去确实没什么胃口的模样，吃的不多。但江予钦拿饭卡付过钱，转头就把香蕉递到了他面前。

许原飞惊讶道：“给我买的？我不吃……”

江予钦态度强硬地把香蕉塞进许原飞手里：“香蕉能补充能量，好多运动员在赛场上都会吃香蕉。而且你不是出了很多汗吗？香蕉富含钾元素，可以补充你出汗流失的钾。”

“不许说你不吃，运动和饮食必须要互相配合，”江予钦板着面孔，竟然与周教练有一二分神似，“不信你去问你们教练。”

许原飞握着手里的香蕉，一颗心又被某种热乎乎的情绪盈满了，他露出笑容，难得地开了个玩笑：“我信，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以后你来当我的营养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