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暴地挖了一大块药,摁在夏铎手背上,用力得几乎药把药捅进伤口里。然而他越是用力,鲜血越是冲破药膏,涌出伤口,艳红顺着夏铎的手背流进伊泽手心。
伊泽脑袋“嗡”地一响,重新上药,动作轻了许多,药却还是被冲下去不少。他再来一次,又来一次,声音和手一起轻颤:“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夏铎不挣扎了,曾在星空下熠熠闪光的眼睛里隐藏着怒意,牙齿咬得下唇发白。
布里见苗头不对,赶紧先拉开夏铎:“伊泽,有话好好说。”
伊泽掌心滑腻,终还没能抓住夏铎,眼睁睁看着他被布里往房门口走。
别走!伊泽双眼圆瞪,拍着床想撑起来。
夏铎顿在门口,看看布里。伊泽不发话,他不走。
伊泽揪着床单,目眦欲裂。但夏铎的脸色那么苍白,这段时间自己在飞速恢复,可夏铎却明显憔悴下去,两只眼下多了淡淡的乌青,一双琥珀似的眼睛也黯然失色。
强烈的颓败感腾起,伊泽悲哀地承认,不论他本意如何,夏铎这幅样子也是拜他所赐。可他真的不想这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接连伤害夏铎。
不,都是夏铎自找的!
摩根抚着伊泽的肩膀柔声说:“他会对自己负责的。”
伊泽重重吐气,挫败地望着摩根:“我不想看见他。”
脚步声咚咚走远了,渐渐地再也听不到了。
摩根看看戈恩,戈恩扯扯希尔,希尔不情愿地撇撇嘴,拽着他的手挂在自己肩膀上,跟伊泽道别走了。
伊泽躺在床上,疲惫由内而外抨击着他:“我不想这样的。”
摩根叹息:“是。夏铎也不想,但是他为什么不肯好好说呢。”
“他蠢,所以活该。”伊泽赌气道。不蠢,怎么会看不懂他的心?
“是,不肯好好说话的人都蠢,都活该。”摩根附和道。
伊泽听懂了她的讽刺,泄气道:“我也蠢,我也活该。”
摩根看他倦了,帮他擦掉手上混着血的药,收起了剩下的药盒:“你伤好得差不多了,这个药可以停了。”
“我有时候也奇怪,你到底怎么想的。”布里担忧地看着夏铎,他们漫步在潘德拉贡府邸的庭院里,“你对他……”
布里刚才在伊泽面前从容淡定,现在却字斟句酌了起来。
夏铎垂头避开她的注视,下意识地摸了摸受伤的手背:“我在火星,他就是最好的依靠。”
“可伊泽现在不适合做你的依靠,你感受得到。摩根上次对你的邀请依旧算数,我也代表克劳利家对你表示欢迎。”
“那我算什么呢?”夏铎嘴角上扬,眉眼却苦涩,“我到火星,是一个政治工具,本该在奥维的手里,这次承蒙伊泽拼上性命把我带回来。克罗斯家不够与奥维家抗衡,克劳利家也不该把声望和影响力浪费在我身上。”
布里秀眉一蹙,反问:“你在潘德拉贡家,又算什么?”
夏铎一哑。
虽然他留下是每天贴身照顾伊泽,但伊泽是收留他,不是雇佣他,所以他不算仆人。
虽然伊泽收留他,但伊泽常常趁机勾勾他的手,蹭蹭他的脸颊,视线黏在夏铎身上,极尽暧昧,所以他不算朋友。
虽然伊泽态度暧昧,但潘德拉贡家包括伊泽自己,都还当摩根是伊泽的未婚妻,所以他不算爱人。
所以,夏铎到底算什么?
他仰仗伊泽的供养,在伊泽低落时陪着他安抚他、被他撒气后依旧围着他。
这不是“人”。
夏铎只觉手背又开始痒起来,他大力地抠挠才止住血的伤口,撕裂的疼痛压不住心底的慌乱:“他救了我,我就听他的,他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血珠“啪”地跌在地上。
“别这样,夏铎。”布里一把捉住夏铎双手,她十指纤细却有力,耐心地分开夏铎相互伤害的两只手,“不用这样。你首先是你自己,伊泽想要的也是你这个‘人’。”
可我这个人早该死了。死在伊泽朝小鱼开枪的那天。夏铎浑身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布里温柔地重复,“你并不是真的恨他。”
夏铎闭了闭眼。
是,他根本不恨伊泽,也没有立场恨他。伊泽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杀死一个危害火星的地球间谍,伊泽还救了他,他该遵从他以答救命之恩。
可是,长眠星空的是他的傻姑娘。
我恨的是我自己,夏铎心脏绞痛,视线霍然模糊。他一条烂命,哪里值得别人以命相救?是他不想活了,是他要谢罪,所以他拿伊泽的责难惩罚自己,卑鄙地想以此抵偿罪孽。
可这怎么抵得掉?
“伊泽做得很糟糕。”布里说,“摩根家的庄园很漂亮,我家也想照着修一个,你愿意帮我参谋参谋吗?”
伊泽:我要发疯!
摩根:打断发疯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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