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是浓郁。
“哐当当——”
空了的易拉罐瓶子被踢飞,打着旋儿转出去老远。
一身脏污的少年跑的脱力,跌跌撞撞的转进了一条漆黑暗巷。
“跑哪儿去了?兔崽子还挺能跑!”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追的急,声音很快远去。
良久,臭气熏天的垃圾桶缓缓开了一条缝,如霜月色下,露出一双少年人的双眸。
他警觉的环顾四周,几只绿头苍蝇顺着缝飞了出去,嗡嗡嗡的乱转,隐约不知谁家狗吠,亮了一整排的楼道灯。
少年小心翼翼的直起身,追他的人已经没了声响,但他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墙角处一片阴影,少年警惕的死死盯着,那团阴影动了动,从中走出一个人来,“呦,一个小时不见,阿秋怎么成这样了呢?”
少年呼吸一滞,原本缓缓平复的心跳,此刻再次蓬乱,他下意识就要向外跑,但已经晚了,刚刚已经过去的那群人,此刻去而复返,牢牢堵住了巷口。
这是一条死胡同,少年在跑进来时就已经察觉到,此刻他避无可避,他握紧双拳,双目赤红,“谭富贵,你会遭报应的!”
被称为谭富贵的人脸色一瞬间冷硬,他走近几步却又被少年身上的恶臭熏退,“我说过了,不要叫我谭富贵,我叫做顾文彬。”
少年被人牢牢的按在地上,还要挣扎着叫骂,“谭富贵,你拿村里人的赔偿款换名声,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这十几年若不是村里人,你能活到现在?你早就被你那个醉鬼爹打死了!”
“闭嘴!”顾文彬一脚踩在了少年的脑袋上,蹭光瓦亮的皮鞋使劲的拧了拧。
粗糙的沥青路见了红,少年口中满都是血腥味,他脑袋痛的发蒙,粗糙的麻袋将他整个人套了进入。
“丢海里喂鱼。”顾文彬掏出张手帕,皱着眉头擦去了鞋上的污渍,脏了的手帕便随手丢进了垃圾桶,恰好盖在一只死老鼠身上。
两个汉子眼也不眨的把人扛起来抬走,便立刻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上前,男人说话时畏畏缩缩的,“少爷,老爷刚刚来电话问您怎么不在家。”
顾文彬抬手露出腕上的手表,这一款是他父亲送他的见面礼,据说是限量款,极具收藏价值,缀了碎钻的时针与分针交错,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你怎么说的?”
那男人迟疑一瞬,低声道:“我说您刚回家不太习惯,出门散心。”
“阿生,不枉我特意把你从村里带出来,好好干。”顾文彬拍拍男人的肩膀,不屑的神情一闪而逝,“别学谭秋那个蠢货,还想跟我讹钱,不过倒也正好,明天找两个记者,就说钱已经给谭秋了,现金。”
“是。”阿生低声应了,他看着顾文彬的背影,张张嘴,终究没有出声。
顾文彬是顾家最近找回来的,那位鸠占鹊巢的假少爷惹了事,顾家才发现二十年前和人抱错了孩子,好一番折腾后,谭富贵就从村里酒鬼家的穷小子,一跃成了顾家的真少爷顾文彬。
顾文彬也是个厉害的,回家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在顾家站稳了脚跟,他出钱买下了谭家村所有的地,用来开发一个度假村。
原本谭家村人也不愿意,故土难离,但顾文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仅仅需要付出一个老宅几处田地,就可以获得人均上百万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