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接到了彭城大败的消息后,便急忙沿路折返,他虽然心有愤懑,但事关汉军存亡,他也不得不把自己的情绪埋藏在心底,快马加鞭的地赶到荥阳与汉王汇合。
可谁知道他没有在来荥阳的路上迷路,反而在汉王府迷路了。站在长廊中的韩信有点后悔,谁知道这座府邸竟不按常理修建,早知道就让家宰带路了。
环顾一周后,韩信发现了一处院子。他想,这院子应当有人居住,我去碰碰运气吧,希望院子的主人不要以为我唐突了。
院子干净整洁,庭院里盛开着家乡中常见的淡紫色的无名野花,团簇在一起竟也不比奇花异草逊色。韩信想,这院子的主人一定是个体面的人。
当他走到转角出,一道白色的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定睛一看就是一把品相上佳的宝剑。
剑的主人正捧着发呆,夕阳的余晖落在柔和了她的轮廓,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舞动,如雪般苍白的皮肤……
让人想起了巫山女,山中鬼,不似凡尘的美扑面而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1]。”
声音空灵清脆,却又带着哀怨悲切。黄昏下的小院散发迷人的气息,即使知道危险还是忍不住的靠近。
可甲胄摩擦的声音惊醒耽溺往事的精灵,那女子长眉微蹙,眼露敌意:“你是谁!”
看着紧握剑柄的手,他敢肯定,若是他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会被捅个对穿。
韩信想的却是我好像在哪见过这女子。
阴嫚也觉得眼前人有点眼熟,故而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那人如梦初醒,连忙答道:“在下韩信,欲寻大王汇报军情,却不想迷了路。信非有意惊扰,还请女子见谅,信这就离开。”
韩信?彭城之乱时她见过韩王信,长得自不是眼前人这番模样。那此人就是被誉为兵仙的韩信了,难怪年纪轻轻便气度不凡。
她站了起来:“原是大将军,刚刚芈欢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韩信愣了一下,连忙作揖:“信见过公主。”
“大将军太客气了些。”阴嫚收起了自己的佩剑,说道,“正巧我今日空闲,刚好可以给大将军当个引路小吏。”
“怎敢劳烦公主,信另寻他人便是。”韩信欲拒绝。
“此地虽不及彭城宫殿,但也是战国巨贾留下的豪宅,只怕大将军未找到人带路自己又迷路了。”她摆了摆手走在前面,“行了,别扭扭捏捏了,走了。”
韩信在她的身后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快步跟上了她。
一路上韩信表现得安静守礼,与认知中的那个人一点也不一样。她忍不住地多看了韩信几眼。
握在剑柄上的右手骨节分明,护腕下的小臂线条流畅,脊背挺直,下颌紧绷,现在的韩信就像一张蓄满力的弓,有一种压抑本性的拘谨感
阴嫚眉头扬起,这样真的不难受吗?
穿过一两个长廊,就到了刘邦的院子里,还未等仆从通传,刘邦便光着两只脚跑了出来,紧紧地握住韩信的手,激动道:“大将军你可算来了。悔当初不肯听君之言!”
阴嫚看着刘邦未穿鞋履的脚,不禁在心里吐槽,原来这套收买人心的法子是你创造的啊。她又看向韩信,对方一副被打动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果然被糖衣炮弹击中了。
但换位思考,要是自己在做了许多年的籍籍无名之辈,忽然有一天一个世界前几强的老总亲自聘请自己做他的左膀右臂。
不但如此,老总还对你言听计从,有求必应,还时不时加薪,她肯定也会被这个大馅饼砸迷糊,就更别说一直希望展示自己出人头地的韩信了。
韩信没和刘邦多客套直奔主题:“在京县、索亭之间是以荥阳为中心,广武、成皋二山所环的平原地带,宜骑兵作战。”
此时的韩信没了初见时的拘束。他冷静理智地分析战局,观点鞭辟入里,手持毛笔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重点地区。其一言一行间渐渐地与那个被世人口口相传的兵仙重合。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将战线东移,收复雍丘、外黄等地,利用有效地形与洛阳连接构成一条防御战线,只有这样汉军才能在荥阳站稳脚跟。”
刘邦沉思后,问道:“大将军言欲以骑兵反攻,但现在联军溃散,汉军也损失不小,组建骑兵恐怕并非易事。我担心仓促组建的队伍会被项羽那厮打得溃不成军,到那个时候我们本就很少的兵卒就更少了。”
韩信却是嘴角上扬,眼眸明亮而坚定:“大王不必担心,只要将此事全权交付于信,信定能反败为胜。”
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便是狂妄自大,可若是从韩信嘴里说出只会让人觉得其胸有成竹。
刘邦大喜,他拍着韩信的肩膀:“国士无双,有君吾心安矣。你放心大胆地做,谁敢不服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骑兵使用的武器也应当作调整。”阴嫚提醒道。
刘邦和韩信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阴嫚:“从古至今骑兵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改变,最突出的两个阶段便是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和秦时的蹄铁、高桥马鞍和马镫[2]。有着这两个阶段的铺垫,才有了今日的楚骑。如果我们不做调整只是照本宣科,结果自也会不尽人意。”
“公主有何高见?”刘邦十分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