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凇被闻商囚禁了。
确切地说,他也没有如话本里的疯子一样,丧心病狂地将她锁在床上。
但除了这四方小房间,她哪里也去不得,比起前世,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且他在她的手下吃了几次亏,这次倒是学聪明了,趁她昏迷的时候就将她的龙骨鞭收走,手上腰上的储物戒和储物袋也全都薅下。再配上她如今灵台封锁的境地,真是与凡人无异,只能任他宰割。
自从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后,闻商已经接连两天没过来了。
但他显然也知道她的情况,怕她真的饿死了,也没短过她的吃食。
是以,虽然无聊了些,薛静凇也能勉强忍下去。
也不知道伏龙山那边如何了。
那天宗长老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也不知道俞怀瑾有没有及时派人去察看。
还有,伏龙山的大阵如今已经这么弱了吗?
若她没记错,一个月前才修复过一次吧,闻商到底是怎么瞒过长老们的神识,悄无声息潜入宗门,再到青云峰打晕她的?
她趴在窗台,望着魔宫外一望无际的黑夜,微不可察叹口气。
仙门的防护,真是破得如同筛子一样啊。
正想着,殿门忽然被推开,一水的婢女正端着食案鱼贯而入,来到她的面前,头深深伏下:“女郎,该用膳了。”
这些人一开始还不愿改口,坚持称她为“夫人”。直到她忍不住发了火,让她们去把闻商叫来,才总算将这些傀儡似的人唬得一愣一愣,退而求其次唤她“女郎”。
眼下,薛静凇一想到远在天边还不知情况如何的伏龙山,就没有胃口。
她摆摆手,头也未回:“就放那吧,你们都下去。”
半晌没听到动静,薛静凇还以为人早已离去,毕竟这些人训练有素,来去都无声,并不奇怪。
谁知视线才随意往那边一瞥,便是一骇。
闻商不知何时出现的,披着一身红艳艳的衣裳,垂眼向案台上的食盘,语气毫无起伏:“为何不吃?”
因为他的出现,侍女们的头垂得更低了。
偌大的一个宫殿内,竟听不到一道呼吸声。
薛静凇略过他衣裳下浓郁到极致的深红和染血的双手,视线来到他的脸上,讥讽地翘起嘴角:“你来做什么?”
闻商的手背在身后轻轻扇了扇,婢女们如蒙大赦般,飞快退出了殿内,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他并不说话,只是随意拿过桌上的一方手帕,默不作声地擦拭净手上的血渍。
随后,眼睛紧紧摄着她,在她震颤的瞳孔中,慢慢踱步而近。
薛静凇掐紧指尖,逼出一点灵力,强作镇定地直视他:“你再近一步,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这话太过荒唐,乃至于听到的那一刻,闻商竟笑出声来。
他仰天笑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揩去眼角的水渍,并不理会她的威胁。
“阿凇,你知道我为何会一眼认出你来么?”他这次放慢了脚步,还分神去瞧她愈加紧张的神色,活似猫逗老鼠一般恶趣味,“哪怕这么多次,你也还是同以前一样,天真,又这样傻气。”
“不过总是有些许不同的,”他勾起她垂落肩头的青丝,凑到鼻尖,深深嗅了一口,“譬如今世,还真让你学到了一点皮毛功夫。”
“这么多年,我密切关注仙门的消息,就是等你醒来的那一天。直到那次,他们告诉我,你竟参加了大比,还击败了一个师弟,我就知道,我等到了。”
他哼笑,抚过她的脸,满意勾起唇:“果然没错。”
薛静凇狠狠将脸扭过一边,挣开他的手:“很多次是什么意思,你轮回不止一次?你为何这么笃定我一定会重生?”
“嘘——阿凇,别想从我这里套话。”他以指封住她的唇,意味深长,“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你不必知道我在做什么,总之,待大业将成的那一天,你便什么都知道了。”
薛静凇不是他的对手,在他强硬的桎梏下,渐渐泄了力道。
闻商的眼满意眯成一道缝,转身去拿案台上的瓷碟:“这才对,来,我喂你吃点东西……”
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噤了声,整个人定在原地。
“闻护法,日后还是莫要轻敌,否则便同今日一般了。”薛静凇收回手指,重新隐入广袖之下,看他动也不能动,得意笑了。
恐怕他也想不到,自己堂堂元婴的修为,竟会被一道最简单的定身符给制住。
要不说大道至简。
方才情急之下,她也逼不出多少灵力,好在还能勉强画这一道符,便趁他不注意隔空打在他的脖颈上。闻商果然没设防,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