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许撤退,继续!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但不管李章平如何命令,装裱框实时转播的仍旧是骑兵上马准备撤退的画面。
“不成器的东西!”
李章平不知哪一步出了问题,竟导致骑兵不听他号令,但关键时刻也容不得多想,他立时决定赶往那片树林,由他亲手送姓江的女人上路,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但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他还没来得及迈开一步,就看到姓江的女人朝着他那已是半皮影半影子状态的傀儡手下扔出了一道火光。
“躲……”
李章平瞬间失语倒下,全身脱力,瘫倒在地,额头上不停渗出比豆还大的汗珠,沿着不断加深的皱纹流下,与无法自抑的泪水相混合。
同时头发开始发白、脱落,而脖颈、手臂、小腿上皆是青筋暴起,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此刻他才知道,昨夜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呼不过只是蜻蜓点水,真正触及到灵魂深处的苦痛甚至连声音都难以发出。
不知在地上蜷缩了多久,疼痛终于有所缓解,为他留出了些许用于思考当下处境的意识。
皮影已经被烧了,那个女人不管死没死,他都不会再受到掣肘。
但若是没死,这个梁子算是结深了,她势必要回来找他报仇。而现在的他既没了底牌,又被搞成这副模样,彻底失了抵抗之力。
所以,必须尽快离开来月镇。
想明白这一点后,李章平忍痛强撑着站起。
他从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中翻出身份证、银行卡等必需品,其余则全部舍下。
在原本的计划中,此刻他应是夺回灵魂,除去威胁,带着全部家当去往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现在却是满盘皆输,狼狈出逃。
早知如此,就不该去指月寺。
将店门微微打开,李章平透过门缝向外看。
天已全黑,在李章平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诡异,万一那姓江的此刻正躲在屋外……
虽说眼见着她中了一刀,可她实在太过异于常人,很难不令他多想,不令他害怕。
但总归还是要出去的,李章平给自己壮胆,鼓起勇气慢慢打开了门,只是才往外迈半步,就被一阵直冲大脑的冰凉感逼得不敢再动弹。
有人拿着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难道竟让他想中了……
他不敢再动一丝一毫,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送上西天,只能心脏狂跳地顺着持刀人的手臂往左瞟去。
确实是个女人。
但不是那姓江的,这回是个长发女子。
难道真是天道轮回,因为他前半辈子祸害了太多女人,这才招惹来了近日的祸事。
“您这是要,要劫财?”他嗫嚅着问道。
长发女子轻蔑地笑了,先是极度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他,再用刀将他逼得步步后退,一直进到屋子里去,然后才开了口:“就你,就你这家店,有什么可值得劫财的。”
“那……”
她竟直接把刀撤下,像是毫不在意他一般,转身关门落锁。
这一番动作完成之后,才又来到他身旁,冷冷说道:“我是来找你讨回一些东西的。”
“可我们从未见过,这位小姐怕不是找错人了?”
李章平仍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他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不,找的就是你。”
长发女子用方才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朝他比划着,每比划一下都令他胆战心惊。
突然就见她将持刀的手扬起,似要动手。
李章平紧紧闭上了眼,或许下一秒死神就要降临。
只听见沉闷的“咚”一声,他身上除了灵魂被烧后的不适,并未增加其它。
刀子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暗自松一口气,这人应该不是来杀他的。
李章平朝着声响来源看去,那把匕首正插在皮影装裱框的正中央。
是那个原本放置着骑兵皮影,现在空空如也的装裱框。
“这里原来放着什么,作何用处,还有你这两天发生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放心,我要讨回的,与你的性命无关,你一定给得起。”
“是那位江小姐,她从你的地下室带走,又动手烧了的那样东西。”
“你必须证明你给的是真的,至于怎么证明,方法随你。然后将它送到清河客栈,送还给江小姐。”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自己动手,但我下手多少没轻没重了些,说不准你会失去更多。”
昏暗的地下室里,李章平一边承受时不时发作的剧痛,一边摆弄用于固定手机的三脚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