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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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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碟里的钱有点儿少,但付餐费是足够的。www.maxreader.net凯茨从不知道这样就行了。她用勺子搅动着硬币,把它们弄得湿淋淋的,她心想一有空儿应当把它们擦净。虽然现在就有时间,可她想和莫伊拉简单聊聊比利。她想知道他求婚时夸张的样子和所有感人的细节。他送花了吗?莫伊拉给他讲有关阿尔伯特的事了吗?

可莫伊拉却没有这个意思。凯茨不清楚她是仍在自责,还是心绪欠佳;反正她的举止清楚表明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有两次凯茨指了指屋角,希望能去那儿聊聊,莫伊拉立刻变得匆忙起来,甚至于把比利也拉了进来。好吧,凯茨暗想,当事情弄得一团糟时,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忙的。

差10分9点时,穆尔警佐决定出发了。他向凯茨大喊了一声,提醒她该走了。他特意让凯茨先走,把西尔拉车的钥匙抛给她,告诉她,由她来开车。他们先去沃辛的马菲金街,他去找kj汽车修理厂和马丁汽车“医院”的伙计们聊聊。而凯茨去街那头儿“布朗兄弟”汽车修理厂打听情况。在那儿,凯茨定会大吃一惊的。

凯茨从后楼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还充斥着早晨的那股特殊的气味:挥散不去的蒙蒙烟尘,酸雨的味道,凹凸不平的泥坑的气味,脚步经过后留下的烟草与汗液的混合气味。这股气味凯茨一下就嗅得出来,和船员对扫热铆钉的反应,面包师对烤面包的味道一样敏锐。

穆尔的西尔拉车胡乱停泊在一个角落里,什么也掩盖不住那股呛人的烟草味。凯茨走过去,在打开车门前思忖着,车里的烟灰碟一定塞得满满的。虽然一打开车门,里面混杂着除臭剂、速效清洁剂的味道,她还是就嗅出了这股味道。这股气味就好像是赛马场,早间赌场或挤满人却什么也做不成的火车餐车的味道。

她启动了车子,并倒了出来,等着穆尔警官。气味似乎渐渐消失了,或许已融入了她的体内,将她裹了起来,使她很快就适应了。别人却很可能诧异:“天哪,凯茨,你这是在什么鬼地方?”

出口处的电子自控卷帘门还关着,在昏暗的光线下,透过挡风玻璃,凯茨看得出车身被擦得熠熠发光,玻璃雪亮,铬黄钢闪着光泽。

车里,除了呛人的烟草味以外,西尔拉车里散发着一股难以捉摸的独特味道。与车的外部相比,里面勉强还说得过去。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会告诉穆尔他未来的女婿还得学会许多东西。

穆尔“砰”地一声掉上防弹门后出来了。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目光咄咄逼人。凯茨打开了车灯,穆尔穿过停车场向这边走来,紧攥着双拳。凯茨觉得他似乎刚和谁吵过架。

上车的时候他说:“该死的汽车在高地被发现了,烧成了空架子!”随后“砰”的一声坐了下来,“一塌糊涂的圣诞节,这车很可能是从诺斯路肇事后跑的,要真这样的话,我们抓住车主的惟一办法就是他来警察局自首。”

凯茨耸耸肩,的确如此。

穆尔敲着仪表板,“我们走吧,弗拉德。看看我们能不能在另一个混蛋也有这样的想法前把他抓住。”

大门“营营”地打开了,一缕阳光射了进来。凯茨觉得精神振奋了一些,在车由灰暗的地下驶进向公路时,她打开了车窗,沐浴着清新的阳光,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七八秒。这时警佐系好了安全带,朝她吼道:“你他妈的怎么了,弗拉德?”

凯茨转过头:“什么他妈的怎么了?”

“这该死的风。”他说。

“风又怎么了?”

这时,他们沿着山路下行,仍在第三挡。

“关上它,这太他妈的冷了。”

凯茨关上了车窗,沿着老斯坦因开过去向后转过码头,径直沿着海滨开着,西尔拉车轻溅起路上的雨水。在她左边的墨绿色的英吉利海峡看起来既新鲜又死气沉沉的,裹得严严实实的老人们迎着风在码头间缓缓地走着。

警佐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感受到春天欢乐的气息,凯茨也是如此。

可她想自己总是尝试一下,即使不成功,也可以说已经试过了,在车经过布赖顿中心时,她问持枪抢劫的案子有何新进展或者肇事逃跑的车有没有新的线索。

“没有。”穆尔简单地回答。

“是暂时没进展,警佐,还是不会有了呢?”

“没有。”

“只是‘没有’,是真的没有?还是你觉得没有?”

“麦金尼斯说得对。”穆尔无可奈何地说。

“他说中了什么?”

“咱们合不来。”

凯茨笑着盯着路面:“咱们会合得来的,警佐。”

“维多利亚雕像,在这儿向右拐。”穆尔说。

向右转过了维多利亚像后,地势缓慢地升高了,在a27路段,他们拐向了左边,这时已接近了金石广场,也就是交通肇事的现场。凯茨问穆尔是否知道事故的发生地点,穆尔让她把车停下来。

观察了一分钟后,他说:“就在这儿。那个女孩子上山,急冲了出来,车由市中心驶来,沿着路的这边。”他又朝着城镇那个方向走了50码,然后转过身来。

“从这儿看,如果那个女孩确实像她自己所形容的那样猛冲到车前,即使当时那个司机完全清醒,他也几乎来不及刹车。这样看来女孩和司机都有责任。”

凯茨看着穆尔:“可这得由法庭裁决,对吧?”

他盯着凯茨:“是的,弗拉德,我们只要抓住他们就行了,让皇家检察院来裁决。”

警佐猛然蹲下身子,低头看着接近事故现场的白色pvc保护桩神情阴郁地陷入了沉思。接着凯茨看到他用手比划着,模拟车子猛地偏向手的后部,也就是车后侧撞上了詹妮·富勒顿的情景。他的拳头猛地攥紧了,似乎要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腿上。当他站起身时,说:“蠢货!”凯茨清他说的是富勒顿。

路上的刹车痕迹表明司机竭力想避开女孩,开始是急刹车,后来又冒着翻车的危险拉了手闸。“这个司机不像是喝多了。”凯茨说,又看了看刹车的痕迹,接道,“反应这么敏捷,不管他当时喝没喝多,他也肯定是个相当出色的司机。詹妮·富勒顿真是很幸运。”

穆尔耸了耸肩:“这回你说对了,弗拉德。”

他们去到西尔拉车那儿,坐了进去,向那三家沃辛的车厂开去。路上,警佐告诉弗拉德他去处理前两家,她赶到半英里外去拜访第三家“布朗兄弟”,凯茨说他已经说过了。

“噢,是吗?”穆尔说,“不过还是万无一失的好!”

马菲金街背靠着布赖顿-朴茨茅斯铁路,是老旧的阶梯形地段。穆尔要去的两家修理厂在与一段狭长的租用菜地相对的一个黑色大坑的后面。这种地方肯定会藏着几件罪案或马吉·撒切尔所吹嘘的所谓“小买卖”。

kj汽车修理厂是间位于巷子尽头的由波纹铁搭起的小建筑物,凯茨把车停了下来,由于停车过猛,前轮把泥坑里的脏水溅了出来。警佐下了车,低声嘟囔着走过泥泞的碎石路,在凯茨将车掉头时,她听到拉门的金属转轴“嘎吱”的声音,有人大声抱怨着:“穆尔,你他妈的又来干嘛?难道你来得还不够烦吗?”

当凯茨缓缓启动车子,反向打舵时听见警佐说:“进去,肯尼。”他用两个圆滚滚的手指作出射击的姿势指着车厂。好像是这手势起了作用,肯尼走了进去,挥动着胳膊,毫无疑问在抱怨着警察的侵扰。穆尔向凯茨喊:“在马丁街口等我,弗拉德。别耽误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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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隔着马菲金街的两排破木屋再向上一点儿就是“布朗兄弟”汽车修理厂,虽然很近,要到那儿还得大费周折。凯茨不得不把车停在铁路弧形隧道的边上,步行通过昏暗的障碍重重的隧道。地下通道里光线暗淡,滴着水,潮湿而阴森,好似劫匪和强xx犯经常出没的地方,从这里路过的女人都会觉得有点儿心惊胆颤。

隧道的中间有个大泥坑,大得可以在里面颠球,深得足以溅湿凯茨的501s和弄湿她的运动鞋。现在她明白为什么穆尔让她来“布朗兄弟”汽车修理厂了。她的脸一下绷紧了,穆尔打错了算盘,凯茨心想。她一下警觉起来,准备随时出手反击可能的偷袭。她感觉到插在腰间的那柄马鞭的力量,为了保险,凯茨把手放在腰后侧,握住了马鞭。平安出了隧道,凯茨长出了一口气。

“布朗兄弟”汽修厂被漆成绿色,在院子里摆放着出了事故的车辆残骸。厂主的名字叫怀特,凯茨并未询问原因,如果他喜欢他本可以不干这行而去拍电影。当凯茨问他时,一名技师在附近忙碌着,没有一丝戒备的气氛,也没有任何恐慌的神色,或者“啊,又见面了,你们这群该死的警察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总和我们过不去,干嘛不去抓几个真正的罪犯?”一类的指责,他们清清白白的,他们提供的惟一有价值的线索是,在马菲金街后面的那两家汽车修理厂可能在纽黑文与波莫培之间从事可疑生意,不过只是猜测,因为他们总骚扰像他们这样的做正经生意的车厂……

凯茨离开时提醒他们注意车辆大修或者遮盖式修理的情况……

他们答应会向警察局报告的。

凯茨穿过隧道,又弄得浑身湿漉漉的,没遇见任何可疑的家伙。当她坐在车里时,感觉脚上运动鞋“咔喳”作响,后悔不如绕个大弯去车厂呢。她把热风和风扇开到最强挡,让热风慢慢地把自己吹干,情绪也随之好起来。

当她沿着马菲金街的小巷向回疾驶,看见有几个人在租来的菜地上用耙子和锄头料理着花椰菜和土豆。凯茨忽然想起了爷爷和自己的一个叔叔。他们俩也曾这样辛勤耕种,没有任何添加剂,也无须在收获之后贮存三个月才上桌。她几乎已忘了这样种出来的土豆是什么味道了。

一时兴起,凯茨猛地刹住车,喊了声:“你好!”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慢慢踱了过来。旧羊毛衫外套着件粗布工作服,戴着顶平帽,红铜色的强健的大手里握着把锄头。在他走近的时候,凯茨看见帽沿处有铁路的帽徽。

“想来看看?”那个人问道,“想买块地?”

“是这么想的。”凯茨说。

“你没什么机会了,孩子,真对不起,亲友优先,除非你8年前来,现在名单上还有两个人等着呢。”他笑着伸出手,“顺便说一声,我叫杰克。”

握住他的手,凯茨说:“凯茜·弗拉德,叫我凯茨好了。”

杰克又笑了笑:“想来点爱德华土豆吗?”

“爱德华王?长成了吗?”

“下个月长得会更好些,但现在也不错。”

“我真想尝尝。”新鲜的刚种出的土豆强似陈土豆百倍,凯茨禁不住开始计划一顿美餐,不知杰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再来点儿菜豆和花椰菜怎么样?”

凯茨喜出望外:“太棒了!我该给多少钱?”

“想付账?别傻了,小姐,如果你真觉得欠账的话,可以在任何一个下午到马菲金街13号来坐坐,和我喝杯茶。我现在孤单一人,你来坐坐再好不过了。”

凯茨喜欢上了他:“好啊。”

“早上别来。”杰克细心地补上一句,“一般我九点半到早饭时在这儿,所以下午来正合适。”

“可能得等几天,杰克,我是名警察,现在正在办案。”

“我有的是时间,宝贝。”

“我肯定。”凯茨真的很喜欢这个老头,“我改天一定会来。”

“好极了。”杰克说,“我把这些土豆装起来。”他转身走了,就像凯茨会跟过来似的。凯茨正想着是否要跟过去,听见了穆尔的声音从巷子那端传过来:“弗拉德!”

“我老板。”凯茨歉意地说,“我得去了。”

“我马上给你把车装好。”

“我回来时取怎么样?”

“好主意。”

凯茨坐进西尔拉,有点儿脸红。在“布朗兄弟”汽修厂她只呆了很短的时间,可没想到穆尔警长行动也很迅速。当她把车停在巷尾时,在西尔拉车发光的车身上又溅上了更多的污水。穆尔紧绷着脸坐上了车:“你他妈的,在那玩儿什么呢,弗拉德?”

凯茨打算撒个谎搪塞过去,但还是照实说了:“我买些菜,在菜地的那个老人那儿,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完了。”

“我也没想到。”

“对不起,警佐。”

“我猜你在布朗那家厂子一无所获吧?”

“一无所获。”

“这两家修理厂也一样。”

“然后去哪儿,警佐?”

“波格纳·瑞吉斯,到那儿再跟你解释。”

凯茨慢慢把车转过来,这一次转了个小圈,以尽量不再溅上脏水。穆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她没再加以指责。车离开时,他快速瞥了眼k*j车厂的拉门,通过后视镜,凯茨看到大门紧关着。

杰克等在门口,拿着一个运输袋,装满了东西。凯茨停下了车子,摇下车窗。杰克撑着袋子,凯茨把菜又取了出来。穆尔向后靠着,更加不高兴地怒目而视。

“谢谢,杰克。”凯茨又特意加了句,“真的很感谢你。”

杰克愉快地说:“这是我的荣幸,希望能很快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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